《高平九莲灯》

作者：王俊

中国散文学会会员，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

　　高平闹元宵活动中最耀眼的当属九莲灯，坊间有“不看九莲灯，不是高平人”之戏谑。

　　高平九莲灯表演队伍庞大且养眼，50名帅小伙、俏姑娘成双结对，个个青春靓丽。帅小伙一身雪白，竖领对襟衣服镶红边，腰间点缀一条绿色绸带，头上的白毛巾扎成羊角状，手持的两盏纸糊灯笼上，迎春、桃花、杏花、梨花、牡丹、荷花、芍药、月季、菊花、石榴等四季花竞相绽放，娇艳欲滴，形象逼真。姑娘们则身着红衣，头绾两个小髻，扎两朵五彩花，一手打灯笼，一手持大红大绿的彩扇，明眸皓齿，衣袂飘飘，恍若仙子下凡。小伙白、姑娘红，一盏盏花灯，一簇簇花团，在冬春交替之际为长平古城点染出春的气息，空气里仿佛都浸润着花的芳香。

　　锣鼓点响起，慢板入场，领头的是由一名老者用竹竿高高挑起的蝴蝶“飞灯”，蝴蝶在观众头上“飞”，意在打开场子，跑灯的队伍紧随其后拉开距离，整理队形。九莲灯的配乐极为讲究，跑队形用敲锣打鼓演奏“武乐”，唱秧歌摆字用二胡、笛子等演奏“文乐”，曲调有三朵花儿、太平调、上河调、四小景、混水龙等，一招一式、一腔一韵彰显古老传承。随着锣鼓点由慢渐快，姑娘小伙的脚步也由慢转快，疾走、小跑、快跑。九莲灯的精髓在一个“跑”字，不是龙灯的“舞”，亦不是高跷的“踩”，所以九莲灯又叫“跑灯”。从溜场到跑场，姑娘小伙们腰身前倾，脚步轻盈，在“咚咯咙咚呛”的锣鼓声中，变化出倒搭勾、大穿花、小穿花、双进行、剪子段、蛇蜕皮、一窝蜂等队形，在节节高、小桃花、老开门、长皮的激越演奏中，彩色花灯高高举起，彩扇灯笼抖来摆去，舞出溜灯、绕灯、甩灯、对灯、分灯、晃灯、转灯等花样。在变换队形时，要唱高平秧歌或民间小调，还要摆出“欢庆元宵”“天下太平”等吉祥字，小伙嗓门嘹亮、舞步刚健，姑娘莺啼燕语、体态柔美，端的那叫一个稳如钟、快如风，跑的那叫一个生龙活虎，演的那叫一个热辣滚烫。

　　白天看九莲灯凑得是个“热闹”，晚上看九莲灯那才叫一个“红火”。无论是小伙手中端持的花灯盏，还是姑娘手里挑起的红灯笼，灯腔里全都点起蜡烛，烛火幽幽，在不停地旋转奔跑中，映红了人们的笑脸，映衬出欢腾的夜晚。偶有灯笼被熊熊烛火点燃，备用的灯笼早被随行人员递到手中，接力棒似的一点都不耽误演出。

　　据《高平县志》记载，高平九莲灯起源于300多年前的清顺治年间，由民间艺人根据“八洞神仙为王母娘娘拜寿”“孙悟空大闹蟠桃会”等传说故事创编发展而成，故又称“花果灯”。创编之初由8名男青年扮作八洞神仙，身穿绣有桃子、秋叶、葫芦的衣服，脸绘、背插宝剑、拂尘、芭蕉扇等各自法器进行表演。后来队伍发展为9人，脸上绘脸谱，每人端两盏相同的花灯或果灯，花灯有牡丹、荷花、菊花和梅花灯，果灯有鲜桃、石榴、黄梨及香瓜灯。唱完秧歌，摆完吉祥字，还要表演孙悟空带领猴子猴孙行猴步、耍猴拳、抢吃鲜果等戏份。民间还有一种传说，“九莲灯”是天上九个仙女下凡，留恋人间繁华，与凡人耍灯共舞，后来结婚生子，所以九莲灯就由9人发展到18人乃至更多。20世纪40年代后期，高平九莲灯大胆创新，表演队伍逐年扩容至30—50人，发展为男女青年共舞，脸上不再描绘脸谱，灯也不仅仅局限于花果灯。1987年，“高平九莲灯”参加山西省首届艺术汇演夺得最优秀组台节目之一，2006年12月18日被列入山西省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，2007年1月12日被列入晋城市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。

　　“往前走、往后行，前面耍的是好花灯，琉璃灯、八角灯，圆秃辘辘西瓜灯，光秃辘辘白菜灯，后面跟着耍龙灯，映得满街红盈盈。”在高平，正月十五闹花灯民俗中，九莲灯表演最为广泛，最受群众喜爱。花灯有纸糊的、塑料的，甚至还有新鲜花束。表演形式不拘一格，有的融入民族舞蹈，有的增加鼓乐表演，还有的将舞狮、舞龙、打花棍等杂烩在一起，闹得就是个“红火”。

　　高平九莲灯，勾起多少童年的回忆、游子的乡愁！它在传承中发展，被一代代土生土长的高平人激情演绎，也被一代代走出高平的人魂牵梦绕，激发出多少人热爱家乡、崇德尚美的情怀，这大概就是传统民俗文化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吧。